顾孟舟还要开口，火车又是一阵晃动，乘务员高声喊道：
“到站了！青省站！收拾东西准备下车！”
车厢里顿时乱成一团，知青们忙着收拾行李，餐车里的气氛被打断。
火车终于在青省站停下，刺耳的刹车声像一把钝刀，刮得人耳朵生疼。
知青们拖着大包小包，脸上满是疲惫与对未知生活的忐忑。
阮时苒扫了一眼花名册，发现她、宋斯年、程薇、顾孟舟，还有几个新知青，竟都被分到了同一个大队。
“这什么运气？”阮时苒低声嘀咕。
余光瞥见程薇站在不远处，穿着新买的浅绿色布拉吉裙，脚上的皮鞋锃亮，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娇贵。
她正拉着顾孟舟抱怨：“这地方也太偏了，瞧这站台，脏得跟猪圈似的！”
【薇薇好可怜，娇滴滴的大小姐要吃苦了！】
【女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，装什么清高！】
阮时苒皱了皱眉懒得理会，背起包，站在站台边等红星大队的接送人。
宋斯年站在几步外，黑色长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，他低头检查行李，动作沉稳，气场却让周围的知青不自觉地避开几分。
等了足足半个钟头，一辆吱吱呀呀的牛车才慢悠悠地驶来。
赶车的是个瘦老头，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褂，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，眼神却透着精明。
他跳下车，粗声粗气地喊：“红星大队的，上来吧！行李放车上，人得自己走，牛可经不起你们这么多城里人折腾！”
知青们面面相觑，有人小声抱怨：“这得走多远啊？”程薇一听，脸色就变了，踩着她的新皮鞋上前，语气娇嗔：“大爷，这路看着那么脏，我们几个女同志走不了，您就让我们坐车吧？行李放地上也没事。”
老头瞥了她一眼，哼了一声：“坐车？你们这群人一坐，牛得累趴下！行李放上来，人老老实实走路！”
他态度强硬，压根不吃程薇那套。
程薇不甘心，拉着几个女知青围上去，七嘴八舌地理论：“大爷，我们走那么远，鞋子都得坏了！”
“就是，女同志体质弱，您就通融通融！”张晓红和王丽丽也跟着附和，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。
顾孟舟站在一旁，皱眉道：“大爷，您看她们几个女的，确实不方便，行李我们男的背着，您让她们上车吧。”他这话看似仗义，实则偏心程薇，眼神不时扫向阮时苒，像在等着她也开口求情。
阮时苒冷眼旁观，抱着手臂没吭声。她前几天偷偷喝了玉佩空间里的灵泉水，身体轻盈得像踩了风，压根不怕走路。宋斯年站在她旁边，低声说：“这路看着不近，你不跟着掰扯两句？”
阮时苒挑了挑眉，语气淡淡：“我有腿，干嘛非坐车？”她瞥了眼程薇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“有些人娇气惯了，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。”
宋斯年闻言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，没再多说。他把行李往牛车上一扔，动作利落，像是根本不把这点重量当回事。
【女配这态度，装什么大尾巴狼！薇薇是心疼姐妹们，哪像她这么冷血！】
【宋斯年怎么老帮着女配说话，薇薇快去刷好感！】
弹幕跳得欢快，阮时苒懒得理会。老头被程薇她们吵得头疼，挥了挥手：“不坐就都走！磨蹭什么？天黑前到不了大队，你们自个儿睡野地！”他这话一出，知青们不敢再闹，纷纷把行李扔上牛车，垂头丧气地准备步行。
程薇气得跺脚，新皮鞋踩在泥地上，溅起几点污渍。她瞪了阮时苒一眼，低声嘀咕：“装什么清高，到了大队有你受的！”顾孟舟连忙安慰她：“别跟她一般见识，薇薇，咱们走慢点，我陪你。”
阮时苒没搭理他们，背起小包，率先迈开步子。青省的乡间小路坑坑洼洼，泥泞得像刚下过雨，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草腥味。阳光炽烈，晒得人后背发烫，知青们走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，抱怨声此起彼伏。
“早知道带双旧鞋了，这路也太烂了！”王丽丽边走边扇风，裙摆上已经沾了泥点。张晓红气喘吁吁，搪瓷水壶里的水都快喝干了。顾孟舟背着行李，额头冒汗，步伐却硬撑着跟在程薇身旁。李建华推了推眼镜，低声嘀咕：“这得走多久啊，工分还没挣，腿先废了。”
阮时苒却走得轻松，灵泉水的效果让她脚下生风，步伐稳健，连呼吸都没乱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布鞋，鞋底虽沾了泥，但远没到狼狈的地步。她余光瞥见宋斯年，他背着个大包裹，走得比她还稳，黑色长衫被汗水浸湿，贴在背上，勾勒出宽阔的肩线。
“你这体力，不像城里人。”阮时苒忍不住开口，语气半是试探半是调侃。
宋斯年侧头看她，嘴角微勾：“家里几个当兵的，从小没少操练我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在她身上扫过，“你倒也不差，瞧你这步子，像是踩着风。”
阮时苒心头微动，没接话。她不想暴露灵泉水的秘密，只淡淡一笑：“总不能让泥路吓倒吧。”她这话说得轻巧，却让宋斯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。
【宋斯年这是在撩女配？不科学！薇薇快去截胡！】
【女配装什么能耐，灵泉水的事迟早露馅！】
弹幕的恶意让阮时苒皱了皱眉，她余光扫见程薇正盯着她，眼神阴沉，像在算计什么。程薇的皮鞋已经脏得不成样子，她走几步就停下来，扶着顾孟舟喘气，嘴里还在抱怨：“这什么破地方，鞋都毁了！”
顾孟舟连忙递上水壶：“薇薇，喝点水，慢慢走。”他瞥了眼走在前面的阮时苒，冷哼道：“有些人倒是精神得很，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。”
阮时苒冷笑，没理他，继续往前走。宋斯年跟在她身旁，步伐不紧不慢，像是在有意无意地陪着她。两人没再说话，但那份默契却让阮时苒心头微动。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，阳光下，他的侧脸棱角分明，汗珠从额角滑下，带着股说不出的硬朗。
走了两个多钟头，红星大队终于出现在视野里。一片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田野间，远处炊烟袅袅，牛车的吱呀声混杂着知青们的喘息声，显得格外萧瑟。阮时苒和宋斯年到得最早，老头笑呵呵地夸：“这俩小年轻，腿脚不错！”他却没看其他知青一眼，那些人一个个灰头土脸，衣服上沾满泥点，狼狈得像刚从泥坑里爬出来。
程薇扶着顾孟舟，气喘吁吁，脸上的粉都花了。